2017/04/24
10:27:02 聯合報 文/歐陽瑩
天生的裁縫師
老爸是旗袍師傅,手藝很好,記得以前聽他說過,曾有客人嫌他的工錢比別人貴,吵鬧減價不成,氣呼呼地把衣服丟在街上踩,說再也不來。但幾個月過後,這位客人又賠著笑臉出現,大約是體會到我爸的手藝值得。
小時候的家,前半部就是旗袍店面,後方則是住家。店面很簡單,一張又大又平的檯板,就是我爸的工作台,上面擺放了所有裁縫工作的用具:剪刀、漿糊、各式針線、頂針、皮尺、長木尺、粉餅、鉗子、熨斗等等。檯板旁是一台那個年代仍要腳踩的縫衣機,門旁還有一個展示櫥窗,裡面除了來來去去的客人訂製的旗袍外,還永遠掛有一件用亮片珠翠手工鑲成一隻鳳凰的粉紅色旗袍,以及老爸做的繁複花釦樣本。
老爸工作時怕吵,那會讓他無法集中精神,若我們幾個小鬼膽敢吵鬧,免不了被威嚴的他喝斥。因此,除了私底下趁老爸不在,去亂踩縫衣機、拿剪刀剪碎布、亂攪漿糊之外,我們想看老爸工作,就得要乖乖靜靜地在檯板旁邊瞧。不知為何,花釦的製作總是比較吸引我,大概是小孩子沒有耐心也無法理解整件衣服的構成,相較起來,一顆花釦的製作算是簡單多了。我會看老爸在剪裁好的長條絲質布料上,均勻抹上漿糊、埋好細鐵絲、用熨斗細細燙平,再用鉗子凹折成花釦形狀,最後將背面縫合補強,才能縫製在旗袍上。花釦一般都搭配在衣領中間,或是放在斜肩上,畫龍點睛的一朵花樣,很是好看。
爸小時候算是大戶人家,家裡曾專門請師傅來做衣服,他好奇在旁邊看,師傅打好一顆釦子後,爸在旁也照樣打出一顆,而且一模一樣。那位師傅訝異地對我爸說:「你是天生的裁縫師。」
沒想到飄洋過海來到台灣後,爸真的拜了上海師傅做起旗袍,而且一個月就出師,這是小時候老爸常自豪說起的故事。老爸自立門戶後,旗袍店取名為「中一旗袍」,這也顯示出他對自己手藝的信心與期許。全盛時期還收了好幾位徒弟,晚間店門關上後,把工作檯板上的東西收一收,就是學徒的睡鋪。連我媽當初也是來拜師的,結果就這樣一輩子沒出師地成為旗袍師傅的妻子。
當成衣業大盛
由於家中永遠都有客人訂製衣服剩下的碎布料,拼拼湊湊就可以做出一件我們小孩子的衣服,我媽當時也看很多西服雜誌,照樣做出簡單的小洋裝。當然我爸和我哥穿的長袍馬褂、我媽的旗袍,還有我們小時候穿的棉襖,也都是出自我爸的手,穿出門都很驕傲,且襯托出與眾不同的氣質。
某次家母穿著旗袍參加一場學校活動的結業式,在進入活動中心的大門前,正巧碰上受邀前來的知名官員,兩旁還簇擁著許多人。這位官員瞧見家母的裝扮,可能誤以為她是什麼官夫人,不斷讓出路來,伸手請她先行。家母牽著我的手,略顯尷尬,又無法推卻對方的盛情,一行人就這樣被我倆擋在身後。這事後來常成為我家笑談。
成衣業大盛時期,傳統手工製衣服的生意一落千丈,無以為繼,爸曾經自豪的手藝失去揮灑舞台,那種落寞感可想而知。只剩老主顧上門,或是輾轉介紹來的外國人,才會到家裡訂製旗袍。對外國人來說,旗袍就像是大方又得體的小禮服,還兼具異國風味,成了他們來台灣既實用又特別的紀念物品。爸在接到這些少之又少的訂單時,重回工作台上專注製作的模樣,像是又重新找回自信與平靜。
掛花釦的木框原是黑色的,如今早已陳舊不堪,那些花釦也褪色蒙塵,布料亦相當脆弱,邊緣有些磨損。但,隨著我們搬家多次,它一直在身旁,而老媽整理舊物,那台縫衣機、她的旗袍和棉襖也都還在。由於我和大妹比較高大,我媽的旗袍只有小妹能穿得下,就改一改成為她的小禮服。我則留下棉襖、旗袍書和那些零散的花釦,並將花釦重新整理裱框後,當作傳家的紀念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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